我浑身僵住，嘴唇苍白。

送毒酒……这不就是要我杀人吗！

半晌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，

「是。」

端着毒酒来到大牢，看着草席上满身狼狈的沈渡之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，现在竟落到如此下场。

沈渡之见我来了，立刻拍掉身上的枯草枝，努力扬起一抹笑容，

「姑娘，你来了。」

我压下心中的紧张，微微点头。

连忙把酒杯递过去，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，

「沈统领，皇上命我来给你送酒。」

「你……你快喝了吧。」

沈渡之看着酒杯，又看看我，眼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
良久，他温声应下，

「好。」

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，但我也来不及细想。

亲眼看着他喝下毒酒，我便仓皇地逃离了这里。

一直回到瑶华殿，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。

我竟然亲手了结了别人的性命。

那人还是曾经特别关照我的沈渡之。

杀人的恐惧压在我心口，让我喘不上气来。

不过一炷香的时间，外面便传来了沈渡之在狱中畏罪自尽的消息。

我脱力般瘫坐在床榻边，呆呆地望着那个银质拨浪鼓。

仿佛还能看到沈渡之把它送来时，那一头细密的汗珠，和如花的笑靥。

因为沈渡之的事，我大病了一场。

常常梦到沈渡之口吐鲜血的痛苦模样，沾满血迹的双手朝我伸来，求我救救他。

我总是尖叫着惊醒，冷汗早已浸湿后背。

萧煜只在我生病期间来过几次，但似乎还在生我的气。

我每每想要唤他，他都不愿我。

我也只能盼望着，哪天能跟他解开嫌隙。

谁知就在我一次午憩之后，宫女竟带来了一个让我崩溃的消息——

福元死了！

我乍闻噩耗，眼前发黑。

双膝一软，「咚」地一声跌落在地。

宫女连忙过来扶我。

我手脚冰凉，不可置信地盯着宫女，

「福……福元怎么会死呢，他明明就在我身边……」

「湘美人，小皇子他……跑出去玩。」

「失足跌落水中……已经殁了……」

眼泪喷涌而出，我散乱着发髻，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。